做事比叫人做事輕鬆得多，不需要想，處理不了還能失聯裝死，大不了被上司罵一頓；現在的我就是最後一道防線，事情非得告一段落。踏出公司，天空呈現詭異的暗紫紅，路燈昏黃得看不清楚手錶，經過一天的電量還很充沛，夠玩好幾場遊戲，我沒有打電話的對象，它對我來說只是看時間的工具；時間是晚上9點48分，大部分的商店都已經掃地關門，街上瀰漫和5點下班不同的疲憊氣氛。
我突然想走走，好像這樣就能讓頭痛好一點。15分鐘的路程，應該有很多景色，我卻不記得什麼，恍恍惚惚的到大門前，才發現已經到了。
金貴在樓下繞著花壇，手上提這一個有尾巴的錢包，不知道在做什麼，看到我，他走過來，一邊的領子捲了起來。
「學長。」
忍住吻他的衝動，幫他立好領子，無意間碰到他的臉頰。
「這麼冷還站在外面？」
「我不知道你幾點下班。」
「這是我的電話，有事就打，不要再吹冷風了。」
我從記事本扯下一張紙，寫上手機和家裡電話，他看了下，收進外套口袋，希望他有打算輸入手機。
「要不要一起吃飯？」
他問。
「不省錢了？」
「幾百塊還可以，」他停了一下，把錢包換手拿，「你會不會吃不習慣？」
「你以為我含金湯匙出生的啊？」
他尷尬的笑笑，好像不太喜歡這個笑話。
「想吃什麼？」
「火鍋。」
他回得很快。
。
我們沒特別選店，看到一家順眼的進去吃，那麼晚了，客人還是很多，大部分是5個以上的團客，聊天的聲音很大，我和服務員要求安靜點的位置，不知道是忘記還是做不到，附近還是很吵。幾杯飲料下肚，金貴看起來很開心，食物令人驚訝的好吃，我也慢慢忘掉不愉快，和他聊起學校的事情。
「你會留在公司嗎？」
「要看情況，研究完成要點時間。」
「可以留職停薪，能回來再回來。」
「我……」
啪啦一聲巨響。所有目光指向聲音源頭，只見一個3歲左右的弟弟縮回手，地上一灘麻辣鴨血。服務員拿著抹布拖把出現，弟弟的爸爸開始數落他放菜的位置不對，硬要店家補一份上來。
金貴不時朝那看看，吃飯動作變得很慢，顯然很不習慣這樣的氣氛。我正猶豫要不要幫服務生出頭，一個廚師即時出現，把服務員和客人各罵一頓。
「已經夠忙了，不要再亂。」
客人氣呼呼的結了帳，服務員被叫去洗碗，事情怪異的結束了，客人恢復嘻笑，絲毫沒受影響。
「公司哪裡讓你不滿意嗎？」
我問。
「就是不太確定我適不適合。」
「不論哪個，你都能做得很好。」
金貴什麼都吃，不挑食對媽媽來說是好消息，對我就不是了，一起吃飯好幾次，我還是搞不懂他的喜好。
「學長為什麼對我那麼好？你是董事長，我只是一個在大學兼課的組長。」
「我答應老師照顧你。」
「就是老師問的，說你很少照顧人，就算是他說的也一樣。」
我沒說話，第一次感覺到腦袋一片空白，我的確不懂我為什麼這樣做，更不懂當我往著他的眼睛時，那種怦然心動是什麼。
「我想走了。」
「啊，吃飽了嗎？」
東西吃了大半，還剩下一點點，就成年男子的食量來說，金貴吃的少得可憐。有次公司活動訂便當，男同仁個個要求加一碗飯，就他飯吃一半。
「今天讓我請客吧？」
他平淡的說道。
「哪有下屬請上司的，我來吧。」
「我……以後可能沒機會和學長吃飯了。」
「什麼意思？」
話哽在喉嚨，聲音岔了氣，聽起來很微弱。
「我有別的事情想做。」
「要回學校？」
我心裡明白不是那樣，不然他不會這麼慎重。
「利磨，我想去利磨。」
我第一個就想到湛藍，一定是他對金貴說了什麼，光想到他們並肩坐著，我就控制不住自己。
「你不能走。」
在恢復理智前，我已經抓住金貴的肩膀，眼前一陣白一陣黑。
「憑什麼？」
他的臉漲紅，我氣得分不出他是不是在生氣。
「我不是你的玩具！」
我看不清楚金貴的表情，但我聽得出來，他忍了很久，是真心的。
「金貴。」
他甩開我的手，衝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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