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晚文森就氣呼呼的打電話給金尼,顏什麼也沒有說,只是塞給他一個行李袋,說是他會需要的東西,邊和金尼討論文森的身體狀況,故意說得很學術,文森一句都不懂。

 
晚餐金尼叫了外賣,是很好吃的蓋飯,有蛋有肉,文森吃得很開心,卻也很有罪惡感。
 
「我吃這個可以嗎?」
 
「當然可以,你又不是不能消化。」
 
酥脆的豬排在在金尼嘴裡卡滋卡滋響,平時看起來優雅的他吃飯樣子卻醜得可以,那是一口咬30下的顏身上絕不會看到的。
 
「我也是醫生,你們因為這個吵架了?」
 
金尼還是笑笑的,讓人摸著不透真正目的,文森發現自己居然有點害怕金尼,和顏一起時發覺不了,事實上金尼的眼神很有侵略性,好像在盤算他哪裡值多少錢。
 
「和顏那種人生氣沒用的,別放在心上。」
 
和顏比起來,金尼顯然是個更捨得砸錢在享受的人,房子裝潢得像飯店,顏家裡相比之下像是違建。
 
「其實他人也不壞,只是很奇怪。」
 
金黃色的沙發很柔軟,不容易坐穩,椅子很高,坐在上面腳碰不到地,文森心慌慌的。
 
「他不會太融入人群,喝咖啡嗎?」
 
接過很久沒有喝的咖啡,文森卻沒有什麼喝的慾望,照明毫無死角,好像監視器,讓他有些不自在,金尼打開電視,往沙發一躺,文森差點被波動晃到跌倒,金尼又是一陣笑聲。
 
「顏是個好醫生嗎?」
 
要說是,顏太粗魯,要說不是,好像又違背良心,只能承認他是厲害醫生,也不是壞人。
 
「剛開始我認識的顏很熱心,很好相處,是一個相當熱血的醫生。」
 
金尼穿著家居服優雅的翹著腳,在咖啡加進一大匙糖,文森不禁想要是顏會是什麼情景,大約是掛著白袍忙打掃吧,現在可能還在吃飯,一個人吃著中午買的蘿蔔。
 
「不過粗魯這點倒是一點也沒變,我沒有當過他的病人,所以沒辦法肯定他是不是好醫師,可是就我應一個醫生的角度看來,我信任他。」
 
側臉笑露出白牙,迷人得男女都會尖叫,文森卻不自覺打了個冷顫。
 
「他習慣很奇怪。」
 
「奇怪?」
 
這讓金尼有點驚訝了,文森還以為自己說錯什麼詞,的確很奇怪,他堅信自己沒錯,卻不由得心虛。
 
「像是……」
 
「等等。」
 
都還沒想清楚怎麼提起,說到一半的話就被打斷,文森懷疑金尼想要猜猜看,還要記起來好取笑顏。
 
「怎麼了?」
 
金尼的表情突然變得複雜,翹著的腳也放下了,表情慌張而狼狽。
 
「太私密的東西,我不想聽。」
 
「也沒什麼私密的,就是他的習慣……。」
 
「顏做事都有些理由,有時候……有點可怕,我不想知道。」
 
是顏本身恐怖,還是他遇到的事情恐怖,金尼內容說得很含糊,一開始文森以為自己懂了,再想卻不明白,他沒有追問,但是他比較相信是後者。
 
「當然也可能是習慣奇怪。」
 
金尼又笑笑的回答,文森已經知道他並不是真心的了,開始覺得有點反感。
 
「待多久都行,當作自己家吧。」
 
金尼拿著已經空的杯子起身,笑容完美得毫無破綻。
 
 
如果說顏都是用理智來做事,那麼金尼就是用直覺在做事,有時候確實毛毛躁躁的,偶爾又無畏的讓人覺得可靠,而自己總是蠢得可憐,到現在連路也不能好好走。
 
不過一星期,腿上的傷已經大約癒合,黑色的縫線還在,每條斜線平均平行,不仔細看像是刺青,金尼曾語帶崇拜的說縫得很完美,整天就稱讚文森的大腿,弄得他都不好意思了。
 
怎樣算美文森並不懂,卻覺得於有榮焉。
 
屋裡沒人,金尼一早就出門去了,文森聽說過他開的醫院很有名,好像是專門在美容上,顏也偶爾會去幫忙,帶著一身的藥水血腥味回來,那時的他總是特別囉嗦,邊唸身體好好的幹嘛要動著動那,當天飯一定會多吃一碗。
 
這個區域很安靜,安靜得文森心裡發慌,牆壁上的哈巴狗有雙大眼睛,他突然曾和一群人一起被關在鐵皮屋裡,隔壁的那個女孩被抓著頭髮拖出去,看守人說她的眼神很討厭,挖出了她的眼睛,後來整整一星期,鼻子裡都是血和腐爛眼睛的臭味。
 
「噁。」
 
還以為淡忘的恐怖記憶冒出來,佔據腦部,一陣陣反胃,文森顫抖著手幫自己倒了一杯水,還沒喝半杯又吐了出來。
 
挪動到窗戶下,沐浴在陽光中感覺好多了,桌上的粉紅玫瑰也在太陽浴,在文森的印象中金尼好像沒換過水。
 
陽台和廁所也有幾盆植物,文森順勢把它們都放到太陽光下,臨時找不到澆花工具,暫時用杯子將就一下,水杯捧在手上涼涼的,文森沒想過只是澆花也能那麼滿足。
假的?
 
花直接放在藤籃裡,一滴水也沒有,花瓣摸起來和鮮花沒有兩樣,聞起來有股藥水味,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技術。
 
常春藤和海芋居然也是假的,唯獨用來當配菜的九層塔是真貨,他把杯子的水全給了它,選一個陽光穩定的地方安置下來,九層塔開心的放出香味,一下整屋子都是九層塔味。
 
不知道顏有沒有再種回花。此刻文森心裡很複雜,花期就快過了,要是種回去沒多久花又枯掉,顏一定很沮喪,要是也能讓那些花不要凋謝就好了。
 
幾乎要忘記顏的樣子,可是澆花的身影還是徘徊不去,顏很少主動開口,可是和他說話就一定會回,有時候語還蠻多的,只是不會主動開頭罷了,想到他一個人吃飯就讓文森難受,換上外出的衣服,他顛簸的站起來。
 
沿著鋪有石板的路向下走,路慢慢變成泥土路,一直到顏家樓下才變成草地,雨天時候這裡總是黏答答的,文森平常都在屋子裡,在那樣的天氣更不會出門,但是顏會,回到家他第一件事就是不作聲的去洗澡,文森則把握時間把鞋子和地板弄乾淨。
 
「還好沒有全部死掉。」
 
那天弄倒在樓下的花有些枯了,有些頑強的生存下來,在灌木叢旁邊繼續開著小小的花苞,在風中點頭,好像要睡著一般。
 
花期都快過了,顏嘴上不說,還是很掛念它們的,一天會有幾次去到樓下看看土壤夠不夠濕潤。摸著它們,文森真後悔自己離開前沒多考慮,他還沒來得及說花期快過的事情,要是哪天它們枯死,顏又要怪罪在自己身上。
 
「顏這個笨蛋……。」
 
不只是眼睛,連胸口都痠痠的。想顏想到心痛了?真蠢。
 
文森自我解嘲的想,在外面也待得煩了,把白花放進口袋,他打算放棄離開,這個時間金尼應該還沒回去,不會發現他偷溜出門的。
「呼。」
 
胸口怪異的發酸起來,和呼吸一起一抽一抽的蔓延,文森趕緊放低身體深呼吸,安撫自己不要激動,可是時間過去了,一點效用也沒有,疼痛還從心臟擴散加重,難忍的痛竄到全身,弄得他站不穩腳。
 
「啊!?」
 
濕熱血腥的味道佔據鼻腔,手一摸,滿手的血,文森喘著氣,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,身體似乎也在應和著情緒,血管急劇收縮,又疼又冷。
 
也許能讓顏發現……。
 
在地上使勁力氣爬行,石頭磨破手臂、進了沙,阻止前進的意圖,時間怎麼流逝的文森已經無法判斷,他只知道他必須爬。
「文森?」
 
預備要離開的金尼走下階梯,遠遠看見文森渾身亂七八糟的在地上。
 
隱約好像聽到有人叫他,文森嘴角浮上冷笑。死前居然是想起金尼,他憑甚麼……,不是死前跑馬燈是假的,就是顏對他其實沒有想像中重要。
 
爬不動、不想爬了,他為了什麼活那麼辛苦。
 
「顏!快出來。」
 
真的是顏?努力直起脖子,熟悉的白影正奔跑過來,胸口有什麼鬆了開來,意識突然恢復清明,埋在胸口的話衝了出來。
 
「顏……痛,我好痛,救我。」
 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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