碰!
 
從那天開始,文森好像在賭氣一樣,如何都不好好待著,想幹嘛就幹嘛,要去哪裡就去哪裡,整天在屋子裡摔、摔、摔,要不是地板是水泥,早被跌裂了,傷口裂了再縫縫了再裂,顏真的懷疑文森沒有痛感神經,開始有點厭倦幫他處理爛攤子,還萌芽起教他怎麼自己縫的念頭。
 
「你這樣會讓傷口癒合不了。」
 
翻過一頁報紙,顏一副隨他去的態度,揉了揉眉心,昨天沒睡好讓他有些煩悶;除了白天吵之外,晚上也不得安寧,文森常說夢話、大吼大叫的哭,總要折騰到半夜,但縱使不堪騷擾,顏也沒有過問,一方面他覺得問不到答案,一方面覺得那並不關他的事情。
 
「就是要一直走路,肌肉才不會變弱。」
 
歪理。顏是這樣想的,繼續啪啦啦的翻過報紙。
 
「你開心就好。」
 
「顏、顏~。」
 
真的是片刻不得安寧,手上的報紙還沒看一半,又來一個吵鬧的,最近金尼來這的時間好像多了,不像以前那樣有事才來。
 
「文森?你是發生什麼事啊?」
 
幾天前還好好的突然就跛了,正常人都會問,金尼嗅到一股不尋常。意外?鬼都不信。難道文森想走,顏就乾脆打斷他的腳?顏有那麼暴力嗎?
 
「跟我沒關係。」
 
懷疑眼光讓顏有點不悅,憑甚麼自己要受這種氣,顏在心裡抱怨,惱得連報紙都看不下去,把文森丟給金尼也許真的是好選擇。
 
「當然和你有關係,會把人推出窗戶的客人,會把人推出窗戶的客人!你相信嗎?」
 
「先不管我認不認識,門是你開的。」
 
顏拿起報紙擋住臉,有點應付不了的皺眉,金尼興味盎然的看著,心裡竊笑不止。
 
「那來我這裡住吧,你能有自己的房間、能吃好吃的。」
 
金尼吃著帶來當伴手禮的餅乾,香濃的香料氣味讓他滿意的歎了聲,貴了點但很值得。
 
文森很心動,眼睛卻看著顏,離開當然好,金尼是好人,是比顏更好相處的人。
 
「可以嗎?」
 
看到顏沒有說話,文森不確定的再問了一次,其實顏說過他想走就能走的,可是吃人家睡人家的那麼久,拍拍屁股走人好像不對。
 
「他是問你。」
 
顏一如往常的冷淡,不耐煩的把報紙摺半。
 
「對啊,那就來住吧,今天就來,反正也沒行李。」
 
「這麼快?」
 
和金尼也算熟了,可是想到那樣就見不到顏,文森有些遲疑,也不太確定金尼講真的還是開玩笑,顏說想走就走時聽起來很認真,不知為何的,那讓文森有些失落。
 
「你不想來?」
 
「因……因為,治療……我。」
 
也許自己只是怕死而已,或許顏給自己用另了什麼控制藥物,他並不想離開。
 
「簡單的治療金尼也會,等等我給他你的病歷,他那裡的設施還更完善。」
 
雖然是整形醫師,但醫療需要的器具只要不是太專科的,基本上差不多,金尼本身也是外科出身,判斷病症有個基礎。
 
「是……是嗎?」
 
文森很無力的發現自己高興不起來,一直希望顏能說些什麼,可是他從頭到尾都只顧著看郵輪之旅,尤其對蔚藍的海水興趣很高的樣子。
 
「不用勉強,我不是要強迫你過去。」
 
原本只是想看一下顏的反應而已,怎麼變成讓文森煩惱,金尼越來越不懂顏在想什麼。
 
「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考慮。」
 
金尼也是一片好意,文森不希望傷了他的心,說得委婉又抱歉。
 
「不急不急,隨時都能給我答覆。」
 
看他那麼認真,金尼反而覺得對文森很不好意思,臉上嘻笑變得很勉強,顏居然故意讓他當壞人。
 
「這是我的電話,不在的話就留言,先走了。」
 
不想被他們的情緒牽連進去,自己問題自己解決,丟下一張紙片,金尼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 
 
太陽西下,難得屋裡是亮的,球形燈泡發著黃光,身為一個燈泡,它真的很失敗,頂多能看見地板,物件什麼都的幾乎看不到,人的表情細部完全糊成一塊,走來走去時,腰部以下會被上半身陰影擋住,黃光讓文森覺得噁心,沒開燈他還能走得比較好,他坐在木椅上,看著已經空盪盪的窗台,胸口痠痠的。
 
好啦,又在鬧脾氣,才不管你了。顏用力嚼著口中的飯,好像那就能解決問題,卻悶得吞不下去。
 
「你要在那裡坐多久?」
 
文森抱著頭,動也不動,正當顏想還要不要叫第二次時,文森慢慢爬起來,他還沒習慣獨眼視野,只能盡量轉頭讓右眼能看到前方,腿還在劇痛中,短短5公尺的距離文森走了有3分鐘,顏一點扶他的意思也沒有。
 
坐到椅子上時差點跌倒,桌上的絲瓜湯汁濺了出來,米色餐墊留下一灘深色痕跡,顏難得的沒有發火,見他終於坐下,繼續吃著碗裡的白飯。
 
兩人之間沉默尷尬了許久,冰箱運轉聲擋不住文森的呼吸聲,他發現他得更費力才能吸到空氣,偶爾還會覺得缺氧。
 
「荷包蛋,自己去煎。」
 
碗裡還有大半的乾飯,但顏已經放下碗,漫不經心的用筷子撥弄飯粒,他一向不喜歡用油,油煙的味道讓他難以忍受,可是現在他只想讓文森別再擋在那了。
 
「顏,你想要我走嗎?」
 
「這裡不是你家。」
 
「是你家,可是我……只有這裡能待。」
 
中間文森停頓了好久,再開口的時候鼻音很濃,呼吸也急促起來。
 
「金尼歡迎你去了。」
 
放下碗,語調和說『啊,飯冷掉了』差不多,這樣的態度讓文森很難受,他突然忘記該吸氣還是吐氣,身體好像忘記怎麼呼吸了,憋得文森臉頰漲紅。
 
「冷靜一點。」
 
「說……說得簡單。」
 
缺氧讓文森視線開始模糊,對恐懼死亡的恐懼讓他無法動彈,心裡盼望著顏能救他,肩膀突然一陣碰撞,他明白自己跌下椅子了,眼前忽黑忽白,文森用力咬住自己的手指,想用疼痛保持清醒。
 
「你現在是呼吸太快,不是呼吸不了。」
 
雖然看不到也不能任意動彈,聽力卻異常清晰,顏的腳步聲靠近,感覺就要被碾過去。
 
也許是躺著姿勢低了,不適很快就過去,文森勉強的撐著身體爬上椅子,腦袋還是很混亂,模糊中他看到顏倒掉一杯水,嘴裡叼著菸,卻遲遲不點著,只是把玩打火機,深色眼珠映照火焰。
 
「看吧,不用我照顧也沒事。」
 
這句激起了文森的怒氣,頭痛胸悶一下消失了,要不是沒力氣,他非得揍顏一頓,為了自己也為了那些被他毒手的病患。
 
「上天真是瘋了才會讓你當醫生。」
 
指尖發紅瘀青,破了點皮但沒有流血,只有抓握時才會抽痛,文森握緊拳,疼痛助長了憤怒。
 
「要說瘋也是我瘋。」
 
「你是幫凶!就是殺人犯。」
 
什麼!憑什麼這樣講,好像自己屈就一樣。
 
「那可不見得,像你身上的器官就至少救了3條人命,以1換3,不值得嗎?」
 
文森突然語塞了,不過不完全是因為顏說的內容,顏的確救了自己,對自己再壞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,何況他對自己還不錯。
 
顏到底怎麼想?
 
飯菜都冷了,在場沒人有胃口把它們解決掉,沒有意外的話,它們得在冰箱吹一個晚上的冷風。
 
「我該怎麼辦……。」
 
「哪邊涼快哪邊待著。」
 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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