篠旭/小旭:見習殺手,會暈船,本性是個急性子、不拘小節。

南星southstar:初心者的擁有者,是個善良的普通人、老好人,個性多慮、常照顧人和碎碎念。

初心者:非植入式的心率調節器,具有各種好處反正很好。

#開頭

「不要跑!」

地板劇烈搖晃,他來不及維持平衡,先是被甩到牆上,頭狠狠撞上鐵製欄杆,意識開始模糊。

我要死了?

算了,反正他也……也沒什麼存在價值。

不論他原本是誰、做什麼,現在只是一個失去記憶的小可憐。

身體下是床鋪,身上蓋著棉被,在張開眼後看到天花板,外面很亮,並不是睡覺的時間,頭有點痛。

自己怎麼到這裡的?

小可憐發現不只想不起怎麼到這裡的,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,他坐起身,好像這樣就能恢復記憶。

「別勉強別勉強,躺著吧。」

床邊守著一個男人,那是個很好看的男人,失憶的小可憐開始腦補他們會是什麼關係。

哥哥?小可憐不記得自己是誰,但是記得自己的長相,眼前的人看來大自己幾歲,和自己一點都不像,而且就他這種不冷不熱的禮貌態度,他們八成……不認識。

「我是南星,南邊星星的南星,你撞到頭昏倒,是我發現你。」

南星的名字像是假名,表情溫柔得讓人想就此留下。

「我是……呃……」

腦袋一片刺痛,小可憐瞇起眼睛。

「先躺著吧,醫生說暫時沒事,等上岸之後還是要做檢查。」

「我為什麼在這裡?」

「醫護室的空間太小了,也找不到你的房號。」

「我叫小旭,我……我只記得我的名字。」

「小旭。沒關係,你可以先在這裡待著。」

南星面露驚訝,或許是小旭的錯覺,他似乎有點高興。

他們一起逛了商店、到甲板走走,沐浴在風中,說不出的舒暢,小旭不確定自己失去記憶前有那麼快樂,接近黃昏,在海浪拍擊的大海之上,南星吻了他。

「可以吻你嗎?」

小旭沒有拒絕,垂下眼簾,在被攬住後,感覺到他落在唇上的體溫。

南星並沒再深入,在移開唇後抱住他。

「回去吧,開始變冷了。」

反握他放上來的手,小旭能感覺到他的欣喜。

兩人並肩走得很慢,他們甚至選了一條比較遠的路、繞開人群,影子從腳下延伸出去。

在那之後,小旭一直低著頭,只有拉住自己的手,提醒他南星就在身邊的事實。

偷偷瞄了瞄,偶然對上南星投來的視線,南星連忙別開眼睛,臉唰的紅了,在夕陽的折射下顯得很迷濛。

嗚,這對心臟不好。

加快腳步回到房間,房務人員來過了,新整理好的床在眼前展開,兩隻毛巾天鵝排成一個愛心。

兩人都有些尷尬。

「等下就吃飯了,休息一下吧,我也有些工作要做。」

最後是南星打碰僵局,他表面裝作沒事,其實也是很緊張,鬆開一直緊握的手,往小旭臉頰給了個吻。

小旭有點累,其實想小睡一下,只是一靠近床就覺得憋扭,便隨手從桌上拿起一本雜誌,坐在沙發上看。

瞄了一眼在辦公桌前敲打電腦的南星,他已經進入工作狀態,邊移動滑鼠,邊皺眉看著螢幕,完全沒注意到小旭在看自己。

幾個小時前,他們還只是陌生人,小旭還對他一無所知,真不敢相信自己會允許陌生人接吻。

想得頭昏腦脹,在艙室內來回踱步,總覺得胸口很悶,小小的臥室裝不下滿腦子亂想,他打開落地窗,晾在欄杆上吹風。

和南星的進展得太快,他沒把握在恢復記憶後能捨棄這些。

往外能看到別的陽台和船身,再往下,白色的浪花在地下翻滾,發出隱定的低頻音。

從沒有覺得一天那麼漫長。

南星的注意力一直被勾著走,沒看兩行就分心、想著那雙唇的觸感,看他在床邊走來走去,看他半臥在沙發上看書。

逼著自己做完這個段落,他將文件存檔、伸了個懶腰,沒在屋內看到小旭,走了一圈後才掀開窗簾,只看到他穿著短褲和半截小腿的背影,可愛得有些幼稚,但他很喜歡。

小旭伸手用力揉了揉太陽穴,吐了幾口氣,說不出算不算舒緩。

「不舒服?」

南星很自然的靠上來,立刻被他的體溫籠罩,小旭猛搖頭。

「真的嗎?你臉很紅。」

一隻手在他臉上摸來摸去,另一手攬在腰上,小旭更是頭昏腦脹,噁心感在胃裡翻攪,只能又猛點頭。

「等我洗個澡就吃飯吧。」南星放柔聲音,「別吹太久,小心感冒。」

「嗯。」

又在欄杆上掛了幾分鐘,時間也差不多了,小旭伸了個懶腰準備換件衣服,胸口突然一陣刺痛,不只是痛而已,而像是被打了一拳,

巴住眼前的護欄,驟變的速度比想像快,肩膀刺痛笨重,眼前發白、劇烈的頭痛。

心臟碰碰亂跳,跳得比平時有實感,血液不知道被打到哪去了,指尖發冷,肌肉失去血液灌流,動作變得有些遲鈍,連抓住欄杆的力氣都沒有。

在強撐幾分鐘後倒在地上。瞳孔放大、腎上腺素開始作用。腦袋很脹,像有水在澆,開始感覺到冷。

五感只剩聽覺,而且正在消失,他感覺有人靠近,可是連思考都變得遲鈍,然後意識就斷線了。

小旭睡了2天,閉著眼睛、垂著睫毛,睡得像是時間靜止。

陽台落地窗沒關,風揚起頭髮,管家來過幾次,問南星是不是要用餐,他感覺不到餓,更無心吃飯,只是一直在小旭身邊,和他同處在停滯的時間內。

小旭很醒得很安靜。

雙眼空洞的看著前方,他好像做了一場很長、但是很美好的夢。

死過的感覺很爛,全身陷於極度疲倦之中,他活著不是為了享受這種爛感覺。

呆坐在床上,手腳還有點麻痺。

南星抱住他,他還是那個樣子,連房間都還是那個樣子,外面傳來海浪拍打的聲音。

落地窗沒關,太陽要下山了,其實有點冷,南星並沒有起身,只是將小旭摟緊一點。

「我一定是為了遇到你才做出初心者。」

「初心者是什麼?」

「初心者是植入式晶片,可以防止心跳停止。你身上有類似的東西,不過和初心者相反,會讓人的心跳停止。」

小旭茫然的聽著。

他按了按自己胸前,並沒感覺到異樣。

「放心吧,你身上那個的效能比初心者差,很快就會沒電。你該吃點東西。」

並不是用餐時間,餐廳裡人並不多,少數幾個客人在窗邊聊天吃午菜,他們的位置靠內,只能聽得到一點笑聲。

南星向小提琴手點了幾首歌,悠揚的樂音飄盪在空氣中,當演奏到第二首時,服務人員端來前菜。

小旭全程帶著淡淡微笑,他穿一件簡單的橫線長袖,袖子隨興的捲到手臂一半,表情變得更有光輝,總有種性感的味道,衣服的每條線條、線條的顏色都很適合他。

桌子是圓的,他們並不是面對面坐,而是挨著坐,小旭就坐在他左邊90度的地方,南星盯著他的一舉一動,目光從未移開,看他吃東西,用叉子把蔬菜撥成一堆、包成一卷,然後沾醬放進嘴裡。

「你今天迷人。」

南星被迷得醉醺醺,稱讚的話再多也不能形容。

小旭像是沒聽到,也沒看他,招服務人員過來收盤子。

「謝謝。」

服務人員收走了餐盤,送上主餐,鮭魚熱騰騰冒著煙,綠色白醬略帶酸氣,小旭和服務人員道謝,切下一塊魚肉,充滿油脂的魚肉在嘴裡化開,醬汁很好的化解油膩。

「醒來時,我恢復記憶了。」

在吃到第二口時,小旭說道。

「是嗎?那你……我們還能不能見面?」

「謝謝你幫我,回去後,我會把初心者取出來還你。」

「植入後初心者會取代心臟部分功能,反正後遺症很多,你留著吧,就當做……友誼紀念?」

#前夕

聖誕前夕,大家忙著團聚,能見到平常見不到的人、再難見的人都會回來一趟,知道愛的人就在路上,期待化為幸福。

享受期待的人不包括南星,他和家裡關係不好、又在異地,而且老家並不過聖誕節。

白天忙完工作,他就站在窗邊,想著海、海上的風,同社區的孩子跑來跑去,大人們跟在後面,從車上拿下各式各樣的禮物。

這幾天很冷,外頭下起了雪,蓋住道路蓋住信箱,到處是一堆一堆的白色山丘,直到被呼嘯而過的孩子拍散。

天氣在降雪後幾天稍微回暖,雪融了一點,濕氣變得很重,玻璃窗凝結霧氣,南星決定放自己一天假。

窩在被窩到中午都不想醒來,直到郵差來按他家門鈴,他早就已經公開拒收禮物,效果卻有限,甚至有人當面塞禮物,好像他才是奇怪的那個。

送走郵差,他嘆了口氣。

對面住戶已經立起聖誕樹,上面掛滿燈泡彩帶,他們幾天前新婚,進出挽手正甜蜜。

那是個精美的小盒子,絲絨紅的外觀搭配金色絲線,充滿節慶氣息,握著那個小盒,心裡更為灰暗。

他直接在門外拆了緞帶包裝,打算在確認內容物後捐掉。

盒內的東西他想都沒想過,既不是手錶、也不是巧克力,而是是一台初心者。

小旭身上的那個。

再次確認上面的型號,南星站在門廊外,激動不已,眼淚不斷滾落,在積雪融出一個個的洞。

鄰居的米格魯又偷跑出門,踩著輕巧的腳步,每個郵筒電線桿留下標記,濕潤的鼻子聞個不停、聞到南星家門前,打了個大噴嚏。

南星抬起頭,注意到車道上有訪客,他穿著大衣,戴著一頂紅色的毛線帽,就站在十公尺外的圍籬邊。

小旭。

後來想想,一般怎麼可能馬上認出只相處幾天的人。

顫抖著嘴唇,穿著室內拖鞋衝進雪地,腳背被冰涼浸透,抱著他不知該怎麼開口。

雪吸收世界的所有聲音,沒有海上浮沉的失重感、沒有鹹腥的海水氣味,只有一點冰涼落在睫毛和鼻子上,喔,還有那個笨蛋的哭聲和埋在懷裡的溫度。

「你弄痛我了。」

南星這才放開他,手還是搭在肩上。

「你沒事?」

「嗯。」

小旭勾起微笑,臉上還有點慘白,一路走來,雪濡濕他的鞋子褲子,有點冷。

「只是、只是太擔心你,啊,快點進來,外面太冷了。」

「我不是來做客的。」

在南星的記憶中,小旭一直都低著頭,眼前的『小旭』雖然長著一樣的外貌,卻不完全是小旭,看著這張臉,依然能讓南星心跳加速,對著那雙充滿自信到有些鄙視的眼睛,又覺得他們的確是不同人。

「應該告訴你我真正的名字,小是草字頭下面條紋的條的那個篠,旭是旭日的旭。」

他還不了解這個小旭,雖然人就在面前,心思卻完全沒在南星身上。

「篠旭,我們還是朋友吧?」

好半天,南星只擠得出這句話。

「我正要去吃飯,想說你應該會喜歡他們的招牌菜,路上聊?」

#後續

南星最近才真正開始認識篠旭。

篠旭並不是個很仔細的人,東西老是隨便放,也不在乎找不到。

這幾天天氣不好,到處是泥濘,就算有鋪設人行道,還是免不了弄髒衣服。

篠旭快速的洗了個澡,渾身濕答答的找毛巾,草草擦一下,頂著還在滴水的頭髮找褲子。

當南星經過客廳,看到就是這樣的准室友,他就一條褲子到處走,最後乾脆不找了,拖過懶骨頭,在窗戶邊找了個地方躺下,像隻貪太陽的貓,還滿足的閉上眼睛、伸了個懶腰。

他向外伸展四肢,然後發出呻吟,脖子肩膀暴露在陽光下,肌肉線條照得更為明顯,就算是平時就看得到的地方,卻散發神聖不可侵犯的味道。

南星丟了條毛毯過去,眼睛離不開他的脖子,沿著鎖骨往左,到達肩膀在飽滿的肩頭打轉後往下,停在左胸的弧度上。

那裡有倒不明顯的白線,一直到前兩週都還貼著醫療膠帶,在癒合之後留下反白的光亮疤痕,看起來只有幾公分,看不出當初傷口有多深。

被毛毯直接命中臉,篠旭咕噥著動腳又踢又掀的,把毛毯調整成想要的形狀。

南星是個囉嗦的傢伙,沒事就碎碎念,篠旭不擅長應付他這點,當他不說話的時候就更不知道怎麼辦了,幾秒鐘的停頓就能逼死他的急性子,許久才等到他慢慢開口:「為什麼不把初心者留在身上就好?」

「突然就壞了。」

看他突然嚴肅起來,篠旭坐直了點,換成不那麼舒服的姿勢

「真、真的嗎?」

「嗯,可能是潛水的關係,上浮到一半差點死掉。」

「設計時沒考慮到水壓,我的錯。」

「只是開玩笑,沒有怪你的意思,那時我懶得減壓(潛水上浮時為了調節體內壓力,通常要在水下等待一段時間)。」

「你原本可以不用挨這刀。」

初心者的本意是讓更多人免於手術,卻害原本不用手術的篠旭掉入漩渦。

「弄壞初心者我才覺得抱歉,等你修好,親自給我打上,這邊留給你。」

他指指傷疤上方的位置,是原本初心者植入的地方。

「現在締結組織太厚了,電力不夠。」

南星蹲下,手湊上去摸了摸,在認真評估後認真的說道。

「那這裡可不可以?」

「調整過後可能可以。」

篠旭又朝偏上幾毫米的地方比,南星這次沒摸,歪頭想了想。

「那這裡?」

篠旭抓著他的手往胸口上放。

「既然已經選擇傳統療法,現在也不用初心者了。」

「我就喜歡你的初心者,電起來特別酥酥麻麻,很舒服。」

「少亂說,初心者是直接刺激心肌,不會從其它地方漏電,根本感覺不到。」

南星顯然沒聽懂,攬著他、整個人都在篠旭懷裡,瞪著眼前的大臉,和他拌嘴,沒意識到他們逐漸親暱的姿勢。

篠旭倒是注意到了,發出一聲敷衍的嗯,眼神逐漸灼熱。

兩個人一起包裹在毛毯裡,共享彼此的體溫,南星緊緊閉上眼睛,感覺到指尖掃過,撥開擋在臉上的幾根頭髮,拇指在臉頰上蹭蹭。

南星突然清醒過來,拍開他的手,篠旭一臉錯愕,他想道歉,卻被篠旭壓回去。

「這算什麼?還是說,我不失憶就沒興趣?」

篠旭壓著他,給自己幾分鐘冷靜,聲音都在發抖。

「那時候你失去記憶,判斷力不夠,我卻誤導你。」

「你沒有誤導我,我還是同一個人。」

「那你為什麼離開?」

「恢復記憶後我很混亂,不是所有回憶都一次回來,很多片段都很碎,還常常搞不清楚那些記憶在前面,下船那天,我發現我上船是為了偷初心者,所以我……,」篠旭摸了摸自己的胸口,「後來你就知道了。」

南星訝異的發現他哭了,他哭得無聲無息,他的眼淚掉在臉上,在心裡帶起一陣漣漪。

「當你、當你吻我的時候,我感覺到的是初戀。」

篠旭勾起苦澀的笑容,帶著濃濃的鼻音,睫毛還濕濕的,臉上帶著淚痕。

 

作者的話:

兩個都愛哭鬼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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